当微软和Facebook更名後的Meta都高调宣布进军元宇宙领域时,Google相对低调许多,但也同时悄悄的重组了内部专门研发创新的神秘实验室Google Labs。
此次Google Labs重组,业务包括现有的AR和VR业务、Project Starline(全息影音通话)和Area 120内部孵化器以及其他「高潜力、长期的」项目。新团队将由资深的Google副总裁Clay Bavor领导,并直接向Google执行长桑达尔.皮查伊(Sundar Pichai)汇报。
作为最早研发AR眼镜,并在全球卖出超过1亿个手机VR盒子的Google,本该是这波「元宇宙」的领头羊,然而现实却是无论VR还是AR,Google都是「起大早赶晚集」。不禁让人好奇,使得Google在「元宇宙」上落後於Facebook的根本原因是什麽?
沙滩上的「白日梦」
2016年5月,美国加州山景城总部,Google一年一度的开发者大会上,在桑达尔.皮查伊和几位高管介绍完更加智能的Google助手後,Clay Bavor上台向大家介绍传闻已久的Google VR头显产品及平台——Daydream VR。
那应该是Clay Bavor的辉煌时期,在入职Google 11年後,这位看起来非常像美剧《矽谷群瞎传》中典型码农的小哥,终於以VR负责人和VP的身份登上Google I/O大会的舞台。说话有点大舌头且语速很快的Bavor向全世界介绍了Daydream VR平台的细节。
2016年正是VR又一个「元年」,被Facebook以20亿美元收购的Oculus仍在独立运营,刚刚在年初开啓第一款消费级产品Oculus Rift CV1(消费者版本)的预订,业内对於这款「桌面级」产品的效果能不能超越HTC和Valve联手推出的HTC Vive非常感兴趣。
站在当时的角度来看,如果VR真的成为下一代计算平台,估计大多数人会认为赢家是Google,而不是之後的领头羊Facebook,因为在VR方向上,Google抓了一手「好牌」。
Daydream VR曝光的两年前,Google用一款纸板和塑料镜片叠成的Cardboard纸盒眼镜让人们感受到了VR的魅力。承袭Google一贯的作风,团队将Cardboard方案开源,任何人都可以下载制作自己的纸盒眼镜。有机构估计这种纸盒眼镜在全球范围卖了至少1亿套,可以说是全世界大部分人的VR「初体验」。
同时,作为Android系统的拥有者,Google能在系统层面对Daydream VR进行优化。而为了能优化手机VR效果,竞争对手Oculus的 CTO、传奇程序员约翰.卡马克需要经常出差韩国,与三星团队一点一点打磨三星移动VR产品Gear VR的体验。
对外,小米、联想等品牌成为第一批合作夥伴,後者将为Google生产支持Daydream VR平台的手机。
内容层面,Google旗下的YouTube延续平台优势,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360度影音平台;曾经拿出千万美元制作VR影片的Spotlight Stories,聚集了一批好莱坞知名导演和艺术家探索VR影像的前线。
在浏览器方向,Chrome占据90%以上的份额,所以Google也尝试推动WebVR标准和体验,如果成功,意味着VR体验可以像网页中的影片一样被观看和分享。
当然,有时候一手好牌,并不是胜出的决定因素。
Daydream VR头显看起来很有质感,相比於Oculus和HTC Vive早期产品浓重的塑料感,前者的织物面料摸起来手感更好,类似於程序员经常穿的T-Shirt,让人不禁想把玩和亲近。虽然团队在这款产品的细节上做得很好,但无法改变的是它依然是一款升级版的VR眼镜盒子产品,体验肯定比Cardboard要好很多,但依然无法和Oculus与三星合作的Gear VR相比,後者通过三星高端手机和更紮实的优化,达到了当时移动VR体验的巅峰。
在生态层面,即便有小米和联想等公司率先表示支持,但是有自己VR野心的三星和华为态度则比较暧昧,并未第一时间宣布支持Daydream VR的旗舰手机。
内容生态上,Google在VR影音领域做了众多努力,从硬件、软件到演算法都为创作者提供了不少帮助。但可惜的是,360度影片这种无法让观众自由移动的「三自由度」内容,能让早期用户眼前一亮,但并不能让用户留下来持续消费。
事实上这也是手机盒子类VR产品的通病,能快速吸引用户,但无法留住他们。截至2016年初,Cardboard应用下载量超过2500万,但用户日活跃量始终徘徊在0.05%以下。同样的尴尬也发生在Daydream平台上,在亮相半年後,平台上的VR应用下载量徘徊在1000-5000次之间,令人怀疑Daydream VR的硬件销量并不惊人。
手机盒子并不能救VR,一体机才是未来。2017年的Google开发者大会上,Bavor透露Google正在和高通合作研发VR一体机设备。当时Oculus一边推桌面级产品Oculus Rift CV1,一方面暗地和小米合作後来的3自由度VR一体机Oculus Go。最後Oculus Go在中美两地上市,而只有联想给Google做出了後来寂寂无名的Mirage VR一体机。
虽有系统生态之利,但自己并不过多投入,只把希望放在合作夥伴身上,最终让Google VR在失去手机VR优势後,没有赶上一体机的机会,「白日梦」最终破碎。
生不逢时的Google眼镜
如果说Daydream VR是Google不舍得All in,那麽在AR层面,作为先驱的Google眼镜的落败,则被Google一直以来「不作恶」的政治正确传统所扼杀。
早在Google玩笑般的纸盒VR眼镜前两年,2012年的开发者大会上,Google亮出了Google Glass这款超前的产品。现在回过头来看,这款单眼棱镜方案的AR眼镜已经稀松平常,但放在9年前,它还是非常惊艳。
骨传导、单侧触摸板、加上语音控制,Google Glass几乎奠定了此後AR眼镜设计和交互的模版,直到2015年微软推出HoloLens,才在设计上有了新突破。2012年的《时代》杂志曾经将Google Glass列为当年最佳发明。
Google联合创办人谢尔盖.布林是Google Glass的最佳代言人,早在2012年初就曾经戴着Google眼镜的原型机出现在慈善晚会上。布林频频亮相,勤奋地为Google眼镜造势。
外型拉风,但是Google眼镜功能其实并不多,和手机连接後,640×360像素的棱镜投影可以显示一些简单的文字提示和地图讯息,用骨传导技术听听音乐,前置摄像头可以进行拍照和影片录制。
同时,Google眼镜1500美元的价格注定了它只能在开发者群体中流行,难以触及普通消费者,至少普通人并没有等到Google眼镜走到C端那一天,它就提前退役了。事情出在Google眼镜的那颗前置摄像头上。
由於设计原因,Google眼镜前方摄像镜头在拍照或者录制视频时没有特殊的效果提示,这让人们在面对一个戴Google眼镜的用户时,不禁会产生「这人不是在拍我吧」的疑问,这对於注重隐私和肖像权的欧美人士来说犯了大忌。
一些消费者对於Google眼镜的畸形热爱也推波助澜,科技博主Robert Scoble那张戴着Google眼镜在浴室洗澡的照片,也确实给很多人留下了心理阴影。以至於国外给戴Google眼镜的用户起了个新名字——「Glass Hole」,不少餐厅甚至表明不接待戴Google眼镜的用户。
几年後Snapchat和Facebook都推出了更像玩具的智能眼镜产品,功能上要比Google眼镜少很多,同样可以拍照录影,但是在镜头周围有一圈LED灯,提示别人自己正在拍照,给人的感觉会好很多。而且最重要的是,经过几年的熏陶,人们也已经熟悉了VR头显与AR眼镜的概念和产品,不至於像最开始那样敏感。
仅仅开售一年多之後,Google就下架了这款眼镜。
虽然C端受挫,但是Google眼镜在B端却开啓了另一段旅程,在不少制造业大公司找到了新天地,当然,已经彻底脱离了大众视线,和後来像微软HoloLens拿下美国军方200亿美元大单已经不能同日而语。
创新和决心
即便成立二十多年後的现在,Google依然是矽谷一支实力雄厚的部队,不断为全球输送AI、自动驾驶等方面的技术人才。不过,当年Google X 实验室的「登月项目」,最终做成并坚持下去的没有几个。
这可以被看成是Google自己的「创新者窘境」,一方面依托近乎垄断的搜索广告收入,Google可以不断在各个方向上进行探索;另一方面,那些在头脑中的奇思妙想可以迅速产品化,但涉及到战略方向上的投入时,却得不到资源。
於是我们可以看到网友为Google建立了一个「线上墓地」,用来「纪念」数百个在开发者大会上露头,收获了几十万到几百万用户,最後被手起刀落斩掉的应用,Daydream VR也是其中一个。
反过来看Facebook,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当年20亿美元(确切数字是30亿美元,还没算和Zenimax几亿美元的官司)收购Oculus绝对是被耍了,但是不妨碍马克.祖克伯不惜将Oculus吸收到Facebook内部,并持续大量投入,甚至不惜将公司名称改为Meta,来宣布对VR和AR的愿景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Google的创新,败给了Facebook的决心。
虽然此次Google Labs进行了重组,曾经负责VR部门的Clay Bavor重新掌控了实验室的实权,但Google VR和AR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,Project Starline(全息影音通话)和Area 120内部孵化器组成了实验室的项目梯队。
桑达尔.皮蔡在接受采访时说道:「我感到幸运的是,我们的使命是永恒的。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组织讯息。」当世界为元宇宙疯狂的时候,Google CEO依然认为公司的增长点依然来自搜索业务,而非VR或者AR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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